2011-08-26
人生导师的倒掉
2011-08-25
过不去
动车追尾事故过去了,我知道有些东西会埋在心里,如同一笔不定期存款,总有取出来的一天。但确实有人在问,我们是不是已经把这事忘了。我的心里也渐渐凉了下来,在愤怒之后,悲哀开始浮了上来。脑海里泛着李白那句话,行路难,难于上青天。我想起不少在路上的故事。
在记忆里,我七八岁就学会了骑车,脑袋还没车把高,从28车的大梁下面跨脚蹬子,意气风发得像在草原上骑马,那时候村里根本没有车,村边也没有公路。
还记得一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母亲在耳边对我说,她要出去一下,叫我自己别害怕。第二天早上,看到一大堆小石子,用板车拉得好几趟。原来我们那一片发现了石油,中原油田要从我们村西边修路,用卡车拉了石头子放在路边,准备第二天施工。一夜之间,我母亲和我们村的人,把那些石头子全部偷运回到了各家。后来家里用这些石子打了几个麦缸,还打了一个挺时髦的条几。
公路修好了,汽车多了,我却感觉到恐惧。在路边玩时,每次大货车经过,我都要跑出好远,害怕大轮胎崩起的石子会把我击中。有一次,一个邻居用板车拉着他父亲在公路上走,结果父亲被车撞死了。车逃得没了踪影,村里人就把棺材放在路上,邻居披麻戴孝,所有车辆必须交钱才能通行。在村人看来,让汽车交钱是一种正义,否则能找谁说理去。
路通了,油田越来越多,工人们开车到村里挥着钞票,什么都买,知道了什么叫钱的村人如梦初醒。就像你在《铁道游击队》看到的情景,他们身手矫健地扒上汽车,把车上的各种原料扔下来抢走。后来偷油开始了。我听过一些故事,有的村妇去找油田的看守,用肉体去换油,别人也视为寻常,仿佛进行的是普通的物物交换。还有的用车拉上七八十的老婆婆,开到油井,见到管理员,老婆婆扑上去不放手,管理员往往吓得不敢动,怕把老人摔骨折,老婆婆的儿子孙子趁机挖了油就走。还有一次,我也是听来的,油田有人骑着摩托进我们村,可能是调查偷油案子的,一六旬老妇在旁边跳起来突袭,一巴掌扇得车倒人伤,传为美谈。
十来岁我进了城,中学时候跟同学在公路骑车,不小心蹭着一骑车小贩,他顺势倒地,哎哟叫个不停,说被我撞坏了,要我叫家长赔钱。小贩一边诈伤,一边威胁我,还掐了我的脖子,让我感到羞辱。后来父亲赶到,父亲的朋友也到了,他跟小贩一个村子,是来说合的。结果是被讹了几百块钱。
那次经历给我内心留下了创伤。我的乡亲们,以及那个小贩,在自己的乡里,基本上都被评价为好人,在熟人社会里,他们有着不错的名声,孝敬父母善待孩子,村子里也长幼有序。但走到陌生人穿梭的路上,一切规则好像就不存在了,如置身野蛮的道德荒原,伤害别人填饱自己,成了大家默认的一种"规则"。当地的口头语是"偷公家的那不叫偷"。亲戚告诉我,某天有卖大米的人拉车到村里,结果被村人哄抢而光,卖米人在路上痛哭,村里人嬉笑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完全没有愧疚感。
也许我们当地民风太坏,不具有普遍意义,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一种叫"普遍规律"的东西,熟人社会的伦理约束之外,就成了规则的空白地,那里本来应该驻扎着法律,但当人人心中都没有法律,或者成为可以任人捏弄的胶泥,那么它就是不存在的。
难道这就是乡土中国的一个特点?乡土中国的有序依赖熟人社会,费孝通先说过,熟人社会的协调半径只有30公里,而生人社会用法律能协调所有的人。当乡土中国开始转型,它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我们想象,当体制和法律的跟不上转型的加速度,整个社会就可能变成扭曲无序,直接从熟人社会进入到坏人社会。
从这个角度,再去看近年发生的一些事,毒奶粉、毒馒头、毒大米、70迈、黑窑工,最终到了"723"动车追尾事件,你会发现,整个社会系统都染了毒,当他人即是地狱,那就成了人人即地狱。
"723"事件的发生,看上去跟这些并没有关系,但真的没有关系吗?高铁、动车这个超级控制系统,是整个社会系统的一个部分,当系统染了毒素,动车这个体系凭什么能够自外?
孙立平教授提出一个概念叫"底层的沦陷",他认为底层在经济层面的沦陷,必然伴随着道德的坍塌,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但是,从来就没有单独的沦陷,底层的沦陷背后,必然是整个社会体系的沦陷,是道德底座的坍塌,是对社会伦理的抛弃,这一点在相当长时期内已经无可挽回。
中国,你的刹车板丢了。
崔卫平老师说过一段话,"你所站立的那个地方,正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黑暗。"这句话本是鼓励人奋进的,从改变自己开始改变中国,但如果黑色地去理解它,发现竟然也能够成立。想到这里,悲从中来。
2011-08-23
他们何时才能相聚到一起?
来源
1 一对夫妻,丈夫在甲地,妻子在乙地。甲乙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一千里远。
夫妻俩同时出发,相对而行。 丈夫和妻子各以每天十里的速度前进。 问:他们何时才能相聚到一起? 2 一对夫妻,丈夫在甲地,妻子在乙地。甲乙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一千里远。 夫妻俩同时出发,相对而行。 丈夫和妻子各以每天十里的速度前进。 甲乙两地之间,每隔一里有一个收费站,每个收费站收费一亿。收费站所得60%将上缴。 问:当这对夫妻相遇后,收缴者和收费站各能获得多少收入? 3 一对夫妻,丈夫在甲地,妻子在乙地。甲乙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一千里远。 夫妻俩同时出发,相对而行。 丈夫和妻子各以每天十里的速度前进。 甲乙两地之间,每隔一里有一个收费站,每个收费站收费一亿,而丈夫和妻子出发时每人身上所携货币只有八十万。 在收费站附近经营矿泉水、洗车、火腿肠、报纸等个体户买卖,每天净收入一百万元。 问:如果这对夫妻将沿途劳动所得都用来支付收费站,那他们需要多少天才能相遇? 4 一对夫妻,丈夫在甲地,妻子在乙地。甲乙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一千里远。 夫妻俩同时出发,相对而行。 丈夫和妻子各以每天十里的速度前进。 甲乙两地之间,每隔一里有一个收费站,每个收费站收费一亿,而丈夫和妻子出发时每人身上所携货币只有八十万。 在收费站附近经营矿泉水、洗车、火腿肠、报纸等个体户买卖,每天净收入一百万元。 假设这对夫妻分别是25岁,而寿命极限是70岁。 问:(1)他们是否还能活着相遇? (2)相遇时各是多少岁? 5 一对夫妻,丈夫在甲地,妻子在乙地。甲乙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一千里远。 夫妻俩同时出发,相对而行。 丈夫和妻子各以每天十里的速度前进。 甲乙两地之间,每隔一里有一个收费站,每个收费站收费一亿,而丈夫和妻子出发时每人身上所携货币只有八十万。 在收费站附近经营矿泉水、洗车、火腿肠、报纸等个体户买卖,每天净收入一百万元。 假设这对夫妻分别是25岁,而寿命极限是70岁。 假设夫妻在收费站打工期间需要将净收入的60%用来交纳车船税、打工税、空气税等,且在他们年满60之后收入减半。 问:(1)他们是否还能活着相遇? (2)相遇时各是多少岁? "我觉得这样做很不科学。"他拍案而起。 "你说什么?"对面的人说。 "这样的收费方式我理解,无非利用到了人们渴望爱与团聚的感情。但这种方式太遥遥无期,容易使人疲倦与绝望。须知,丈夫和妻子最初会面的热情,是会被日益高涨的机械工作和重复收费渐次削弱的。这种竭泽而渔的手段,我不赞成。" "你说。"对面的人说,"你有更好的方式?" "我有。我可以让他们永不相遇,但保持更久的热情,制造更多的利益。" "你听说过芝诺的阿喀琉斯追乌龟吗?"他问。 "说下去。"对面的人说。 "我从那里获得了灵感。他们正常速度行进,将在五十天后的黄昏相遇于甲地和乙地的中点。 那么,针对丈夫,我们可以在离甲地二百五十里处,设一个收费站。 在离甲地三百七十五里处,设一个收费站。 在离甲地四百三十七点五里处,设一个收费站…… 我的意思是:下一个收费站,永远在他们所处点与中点之间路途的一半处,永无休止的分割下去。这样,他们将无限接近,但永不能相遇。" "我的意见是,这样可以使夫妻们产生幻觉:他们在逐渐接近,余下的路程越走越短。他们到最后,甚至可能呼吸相闻,近在咫尺,这会大大的鼓励他们继续为了相聚而努力。他们的爱将诱惑着他们再努力接近一点,他们相信只要有爱,坚持着走下去,就总能走到一起。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永远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他们只会徒劳的无限接近,越接近他们就越有牺牲一切的动力来继续前进。" "说得很好。"对面的人说,"你可以去见你的妻子了,出门左转,走一百米就到,那个岗亭。另外,你们相遇后,我送给你们一座收费站的经管权,以表彰你提出的这个好意见。" "谢谢您。"他说。 "有个问题。"他迈出门前,对面的人忽然问道,"在平面几何线段上,一段距离是可以无限分割的。但是现实中,限于度量和空间,无限分割肯定是力有不逮的。你考虑到这点了吗?" "但你们可以发挥你们的优势:随意划一条线,杜撰一个疑似数据,然后就此收费,不是吗?你们的划线和数据,本身没有人能复核的。"他答。 "这倒是。"对面的人说。 他走出了门,左转,阳光像夏季的雨水一样重重落在他身上。他觉得口渴,便去路边买了瓶矿泉水。他想望一百米外的岗亭,却发现另一幢建筑遮蔽了视线。 "那是什么?"他问卖矿泉水的。 "收费站,离这里五十米。"卖矿泉水的答。 "只有这一个收费站?" "离这里七十五米还有一个。八十七米半还有一个。我就知道这三个,以后的我没去过。"卖矿泉水的答。 他忽然觉得阳光眩目耀眼,头开始晕。卖矿泉水的扶住了他。 "你也是去会妻子?" "嗯。" "别急啊!"卖矿泉水的咧开嘴笑着说,"我在这里卖水攒钱,也是找我妻子。我告诉你说,我们总归在逐渐接近,余下的路程越走越短。只要有爱,坚持着走下去,就总能走到一起的!"
2011-08-22
诸善之间
刘瑜,《公正》书评,《彭博商业周刊》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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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暴躁的时代。在微博上我见过几个经济学爱好者吵架,说起来也是真名实姓、有头有脸的人物,吵起来竟然也时不时冒出"你这个傻叉"、"XXX这个蠢货"、"你吃XXX的屎去吧"这样的用语。如果真是希特勒和犹太人那样不共戴天也就罢了,但真要仔细去推敲,发现争论双方很可能70%甚至90%的观点是相似的,但即使是30%甚至10%的分歧,也往往导致"一言不和就掀桌子"。
这样的暴躁显然不仅仅局限于经济学家。在一个不习惯于就公共议题展开公开辩论的社会里,人人都是易燃易爆品。在一个有着悠久的"你死我活"传统的文化里,真理永远是独家经营。
我对迈克·桑德尔的喜爱,与其说是因为他的某个具体观点,不如说是因为他对所有论敌抱有最大程度"同情性理解"的态度。作为一个当代政治哲学家,桑德尔被划分在"社群主义"这个理论阵营里,但是在他著名的哈佛公开课里,以及根据课堂讲义整理出来的《公正》一书里,桑德尔对社群主义的竞争对手——功利主义、右翼自由至上主义、左翼平等自由主义、康德式的普遍人权学说——都作出了最善意的阐释。当然他的论证最终引向了对这些理论的批评,但这是在对其作出最充分的辩护之后。
正是因为桑德尔这种"厚此不薄彼"的公允,《公正》一书教给读者的与其说是真理,不如说是困惑;与其说是信念,不如说是迟疑。但困惑和迟疑并不一定是坏事。当思想太多地被权力用来当作棍棒,困惑就成为宽容的前提。当人人争当杀气腾腾的真理代言人时,迟疑则是一种智性的成熟。"当你知道的越多,你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也就越多"。
比如,有个恐怖分子嫌疑人,可能掌握了一个会导致成千上万平民死亡的恐怖袭击秘密,只有拷打他才可能获得该信息。为了获取信息,应不应该对他进行刑讯逼供?应该?那么好,你是哲学上的功利主义者——因为你认为为了多数人的福利,可以牺牲一个个体的权利。但是,如果无论你如何拷打他,他都不会招——除非你对他三岁的小女儿实施酷刑——你还愿意做那个功利主义者吗?在成千上万平民的生命和一个小女孩的权利之间,你大约感到了迟疑。
再比如,篮球巨星乔丹在运动生涯里,年收入曾高达数千万美元。政府应该对他强制征收高税收,以促进经济平等吗?你也许会说,应该,因为他每年交出100万分给100个贫困家庭,对他自己来说,不造成什么大的损害,却可能大大改善100个家庭的生活水平,甚至可能改变100个孩子的命运——这里促进的可不仅仅是结果平等,而且是机会平等。可是,那么,政府有没有权力——出于同样的理由——强制我们献血甚至献骨髓呢?毕竟,在体检合格的情况下,捐点血甚至骨髓不会真正影响我们的健康,对于那些急迫需要这些医疗救助的人,这却是雪中送炭。在平等和权利之间,我们再次感到了迟疑。
又比如,一个叫比尔的人,碰巧知道一个叫威蒂的人的下落。由于威蒂是个毒贩,正被政府通缉。比尔应该向警察供出威蒂的下落吗?当然应该,你可能会说。可是,如果威蒂是比尔的亲哥哥、并且从小两人相亲相爱呢?事实上,这个叫做比尔·伯格的人宁可为了哥哥而辞去麻省大学校长的职位,也不肯配合警察揭发哥哥。事实上不少人被他对哥哥的忠诚及其牺牲所感动。可是,难道一件正确的事情,仅仅因为适用于你自己的亲人,就变成一件错误的事情吗?在康德式的绝对命令和桑德尔式的共同体忠诚之间,我们再次陷入了徘徊。
这样的例子可以无限举下去。如果"生命是最宝贵的",我们愿意为了降低高速公路上的车祸伤亡率而将最高时速降低1/4甚至1/2吗?如果只要不伤害他人,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女性可以将自己的子宫作为一个工厂,在淘宝上出售自己的婴儿吗?如果政府应该保持价值中立,那么政府应该花同样多的钱资助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垃圾肥皂剧吗?……根据心理学上的"认知冲突"理论,人有追求逻辑一致性的本能,但是这些令人困惑的情境似乎又提醒我们,没有一个正义标准可以放之四海且贯通古今,每个人实际上都在特定情境下"因地制宜"地选择正义原则。在读《公正》之前,我们也许清楚自己的原则是什么,读完之后,可能反而变得糊涂,因为每一种观念似乎都有它的道理。
每一种观念似乎都有它的道理,未必导致相对主义。它只是提醒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构成冲突的未必仅仅是"善恶"之间,一种"善"和另一种"善"也可能构成紧张关系。权利和福利之间,"绝对命令"和"人之常情"之间,平等和效率之间,自由和安全之间,常常存在着取舍关系。我们尽可以根据自己的观念,论证哪种取舍更合理或更合乎时宜,但是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存在着一种没有代价的选择,那也许我们就需要提高警惕。一百多年来的中国,从立宪派到革命派,从复古派到西化派,从民族主义到国家主义,从市场原教旨主义到民主万能论,有太多的观念传销者试图告诉我们存在着一种"包治百病"的药方,遍体鳞伤之后,也许我们可以在下一次冲锋陷阵之前,表现出一点点的犹豫?
犹豫不是为了逃避选择,但是它令选择之后的制度设计更加审慎和包容。也许我们的观念会被四通八达的"同情性理解"所模糊,但模糊下去的论点之下会显现出更清晰的论证。每个人最终会得出自己的结论,但这应该是通过穿过论敌的观念,而不是绕过它们。有人在形容美国的立宪经历时指出,这不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而是一个伟大的妥协。的确,在诸善之间,妥协比胜利更值得庆祝。
《公正》的另一个可贵之处在于它思考哲学的方式。这本书并不讨论一个个抽象的哲学问题,而是引领我们发掘生活的哲学性。在桑德尔的带领下,我们发现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几乎每一个细节里都暗藏着一个"哲学按钮",按下那个按钮,庸常事物收拢的意义就会"孔雀开屏"。大到言论自由的边界何在,小到餐桌上的AA制是否合乎伦理,都可以进行哲学意义上的反思。亚里斯多德、康德、罗尔斯、诺齐克的思想不再是学派派的概念游戏,而是照亮现实生活的手电筒。
在这个意义上,桑德尔可以说是受人以渔而不是受人以鱼。当然 过于频繁地掏出"手电"也可能败坏生活的兴致。有一次我和城东的两个朋友聚会,在选聚会地点时,我情不自禁地思考:难道不应该在东边聚餐吗?一个人跑胜过两个人跑,这符合功利主义原则……但是凭什么要为两个人的利益牺牲一个人的利益,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多数暴政?……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沉睡的哲学家,千万不能轻易惊醒它,因为所谓理性,就是一场伟大而漫长的失眠。
2011-08-14
赖大还朝惊老臣 太师良策安众官
作者:庄子卖金鱼 发表日期:2011-8-2 12:49:00
一年里最热的便是这个时节了,帝都的官宦人家,都早早的打开了冰窖取冰降温,
八百里加急送来南国的海味,北国的山珍,至于鲜菜果蔬,更是京郊专供的。这时节的
官宦人家如不摆足威风,怕是要被同僚嘲笑小气的,早年皇上便有谕旨,诸事皆有法度
,以威四夷,切不可堕了天朝的威风。
帝都的房价,近年来涨势惊人,但是再涨也涨不到太师府上去,这一大片的府邸,
亭台阁榭,郁郁葱葱,在帝都里少有能及。吴太师位列三公,虽属闲差,但位高以至人
臣之极,早年跟随太上皇东征西战,立过汗马功劳,太上皇退位之时,便明发谕旨晋了
太师,至今已近十年。
太师府的宴客厅里,下人们早将大块的冰用锤子砸成小块,再用镰刀细细的切割雕
凿成五角星状,都摆在宴客厅房角四周,大厅里透出股子浸入心脾的寒意。
太师昨日过多疲惫,午睡还未起床,下人们小意的伺候几位朝中的大人,眼瞅着贾
太保汗出如浆,吏部尚书贺大人满面惊惶,刑部尚书周大人虽未如那二位一般,却也一
脸沉重,不由的心头一紧,几位爷平时都是矜持威严,英明神武,现如今失态若此……
下人们虽然驽钝,但也瞧出必是出了大事,这天朝的事情,一向不足为外人道,但凡此
类事情当然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用吩咐,下人们上完茶点便惶然退去。
"吁"贾太保靠在椅背上,茫然的端起茶便喝,竟是未觉其热,周尚书皱皱眉头:
"贾大人,以下官看来,那赖大不过是一破落户,早年虽富可敌国,现如今不过苟全性
命,太子殿下竟也如贾大人一般惊慌。恕下官驽钝,一个小小草民赖大,何须如此紧张?
"周大人所言甚是",吴太师走了出来,摆摆手制止了诸位行礼,却道:"我已经
得了消息,青林贤弟不必惊慌,昔年,前有贤弟外放于福建巡抚,后有贺尚书居布政使
之位,赖大来投,挟金银珠宝无数谦卑于前,倚栏而歌者众恭敬于后,轻纱窈窕,概属
红楼之内,以福建一省之大,皆从此獠,时太子储君尚在藩邸,亦莫能外。帝都诸位老
大人,怕也是受了好处,当年事发之时,举国震动,时太上皇尚在大位,朱丞相那么大
阵势,还不是无功而返?最终不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赖大远渡海外蛮夷之地,草草
了案,十二年过去了,到今日莫非还能重翻旧账不成?
贾太保叹了口气:"莫非太师忘了黄尚书和陈总督之事?赖大之事不过是个幌子,
背后还是朝廷党争,党争到最后,终究要找个替罪羊的"。
贺尚书忧心忡忡:"自我朝太祖以来,先后十一次党争,株连祸结,概莫能外,我
等前朝老臣,太上皇不以卑鄙,以我等辅佐圣上,虽战战兢兢于内,却未尝不骄横跋扈
于外也,本有太上皇为我等做主,然而前日帝都大雨,太上皇受了惊吓……下官讲句大
不敬的话,一旦太上皇龙御归天,当今圣上以我等老臣结党而私,前些年能逼死黄尚书
,拘陈总督、杜府台,今日就能以赖大为刀,悬于贾太保与下官之颈,便是太子储君,
恐亦难逃干系"
周尚书点点头: "听贺尚书所言,颇有道理,太上皇怕是大限已至,时日无多,
太子殿下差我前来告知诸位,我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需想个法子出来渡过此关,皇
上好毒辣的手段,居然有赖大这手暗牌,行事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我等皆措手不及……
好他个面瘫,趁太上皇病危,他……他竟是等不得了吗"?
吴太师一笑:"诸位不必惊慌,赖大之事,事涉太上皇和储君殿下,便如当今圣上
,又能如何?我煌煌天朝,最要紧得便是这脸面,一旦兴了大狱,震动国体,当今皇上
虽贵为天子,却难免蹈胡、赵之辙。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昔年太宗能连夺胡赵之位,便
是太学生之乱亦不为虑,今日太上皇虽在病中,我等却也非束手待毙,朝堂之上,除温
丞相那等虚伪狡猾之徒和户部李尚书外,皆是前朝老臣,现在最要紧得是寻得礼部尚书
畅春大人的支持,这样即使有变,圣上亦不敢犯众怒,若事果真不协……嘿嘿,西南大
都督薄久有不臣之心,打着怀古复礼的旗号遥祭太祖,若有必要,我们大可请太上皇的
旨意,外联薄督,以"正本溯源"的名义废了当今,当然,那只是非常手段,当今圣上
是聪明人,揪回赖大只为敲山震虎,鱼死网破的事情,他是决计不肯做的,故以本官看
来,此事定会风平浪静,断无可能大兴牢狱"。
三人大喜,皆赞太师之智,此时早有消息传来,那赖大已打入天牢,既已不碍身家
性命,众人便皆不以为然,此时方觉一番密谈,以至深夜时分,众人出门来顿觉寒冷,
吴太师笑道:诸位皆是我天朝栋梁,此时夜深寒重,切不可着了凉啊!来啊"。
几名下人垂手而立,吴太师呵呵一笑:
"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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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朝政权臣谋上位,逢疾雨薄督遇故人
立秋刚过,这天气越发的沉闷了,日头早被遮死了,天上那片雨云厚的竟似看不到底,
忽地狂风掠过,风后便是雨,细微而至淋漓,又至瓢泼,夹伴着闷雷轰鸣,疯了般扑向
人间,似要决绝的把这天地扫个干净。
今上不在帝都,朝廷的老爷们便也不用上朝,索性整日介到衙门点卯厮混,有这雨拦着
,想来也没人到府上寻门路办事,老爷们关了窗,闭了门,咒骂了两句,便搂着小妾快
活去了。帝都本来楼子极多,楼里的姑娘不绣花,做的却是绣花针的生意,所谓只要功
夫深,铁棒磨成针,想来这功夫还是不错的,只是前些年里六扇门不知道发了甚么疯,
把帝都楼子里的姑娘们都逐了出去,这大雨天里,小民们无处可去,只好躲在家中,想
到此事便暗地里的骂那朝廷里的狗官都是一水儿的王八,这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屌事?
人家楼子里的姑娘们都是些正经人,舍了力气,赚的是辛苦银子,总强过狗官们浑不要
脸的闷声发大财。又想想这几年日子越发难熬,前些年这朝廷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现如今竟是里外都烂透了,不由的心生烦闷,遂扯过自家婆娘孩子,打个几巴掌解闷儿。
这北国的风雨未怎么扰了帝都,却苦了几百里外赶路的人。北戴河的官道上,行来一路
人马,赤衣赤甲赤鞍赤马,连那足下的官靴都是赤色的,当头一骑,手捧一杆大旗,本
是亮红色的,被雨浸透,颜色也渐渐的重了起来,瞧来却就黑了,左右侍卫持了镰刀铁
锤紧随其后,簇拥着一辆奢华官轿。那官轿内里别有洞天,虽不甚宽绰,却也雅致。桌
椅式样深沉稳重,花纹古雅静穆,木质颜色已然黑了,竟是番邦朝贡的黄花梨木。湖笔
徽墨宣纸端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鱼儿龙里冲的是极品的大红袍,两人各置一边,瞧
那官服上的锦鸡,这二位竟是朝中的大员,一人长脸凤目,鹰视狼顾,一脸的飞扬跋扈
,正是西南薄督,另一人却圆脸阔鼻,满面谄媚,却是钦命东南总督、加大都督衔的俞
总督,此刻正满面堆笑,边饮边说:
"这十几日不见皇上,太师宰相六部尚书们也不在京,偏生朝廷的邸报里只字不提,百
姓们颇为好奇,有那不晓事的,便胡说甚么今上要废太子,却反被六部挟了太子逼宫,
又说丞相吓尿了裤子,哭的梨花带雨,还说甚么南粤的汪大都督心生不忿,欲进京勤王
……那酒肆茶馆,勾栏瓦市,处处皆议,沸沸扬扬,越发传的不堪了,倒也有那忠心的
奴才,对圣上好生惦念,有几个思之甚切,没了皇上竟不知该怎么活了,听了那流言登
时大怒,哭了几次,又自发的结社驳斥流言,听刑部的人说,帝都这阵子总有百姓为此
打架……"
"唔,风起于青萍之末,今上离开帝都久了,坊间自然会有些反应",薄督不置可否,
伸手倒了杯茶,轻轻置于对方面前:"俞世兄怕是漏了句话:'西南大都督薄久有不臣
之心,招兵买马,意图不轨',是也不是?"
那俞督哈哈大笑:"果然瞒不得你!贤弟坐拥西南,遥祭太祖,红歌教主何等雄名!竟
把西南大都督的名声掩了,这满朝文武、亿兆百姓谁不侧目?只是……"他圆脸上闪过
一丝疑惑,"太祖文韬武略,天纵其才,却是个众叛亲离的独夫,穷兵黩武,好大喜功
,骄奢淫逸……凡此种种,自太宗朝便有定论,贤弟是聪明人,现下这朝中各路人马角
力,为兄知你惯是个不让人的主儿,所谋甚大,但借此凶行这般手段,你便有机会更上
一步?"。
薄督冷哼一声:"难道我不行这般手段,便有机会了吗?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这三
十二省督抚领大都督衔的,算上你我在内,只有六人,这六人里面,你我份属同门,自
不必说,那姓汪的仗着是天子门生,一向傲慢,我在西南拔了他的旧部,这厮便一直怀
恨在心,一旦今上逊位,这厮便要入朝,这尚书的位子总免不了。今太上病危,皇上又
下了一步好棋,揪了赖大还朝,登时朝野震动,虽不至于鱼死网破,敲山震虎总是有的
,遍观太上皇旧部,因赖大之事,太子惶恐,不敢多言,太保太保,自身难保,吏部的
爷唯唯诺诺,刑部那位只知捞钱,那礼部的主子惯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太师久居高位,
地位最是超然,出出主意还行,这浑水他是决计不肯趟的,这朝中竟无人可以指望。宰
相和这天下官员不同路,又是个惯会邀清名的烂好人,不提也罢。今番这小朝会便是到
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你我皆是太上皇一手栽培,这等旧臣,皆是今上眼里那结党营私
的乱臣贼子,纵使你我想罢手,那些对头肯吗?太上一旦殡天,树倒猢狲散,待得明年
大朝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得那时,俞世兄可有良策应对?我这确是旁门左道,但
这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嘿嘿,当今太上,不就成例在先?此番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俞总督喟然长叹:"贤弟所言甚是,罢了罢了,你我两代的交情,我今日便是来讨个主
意的,这东南大都督也做的实在乏味,为官四载,朝野竟是骂声一片。就此一搏,或许
还有几年的尚书可做,明哲保身,怕是这个位子也没了,现如今你我便联手搅上一搅,
这水浑了兴许就能摸两条鱼"。
二人思及前程,皆默然不语,各自沉思,一行人马肃然前行,那雨下得正紧,却听见前
方一阵骚乱,有侍卫戟指怒喝:"乱枪开道,挑了这拦路的贼厮"。却听对方大笑:"
薄都督,数年不见,便是这番对待故人的吗?"
那薄督皱皱眉头,挺身下轿,早有侍卫举了高伞候着,定睛看去,只见数十人抬着一顶
金丝无顶小轿,只在上面覆了几丈的遮雨银缎,这般布置竟似是出门赏雨来了,轿上一
人安居其上,笑道:"非是愚兄不肯下来,实是不良于行,薄贤弟,别来无恙啊"。
那薄督却也笑了,一揖到底:"邓世兄别来无恙,真真想煞小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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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13
北戴河督抚朝圣驾,小茶馆草民议时局。
入了七月,天气就开始闷热起来,日头不见得怎么毒,却好似下了火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也不知怎地,这满城的知了开始骚动起来,又是喊又是叫,却不知朝廷的老爷们早就不耐烦听了,接连几道命令下来,这满城尽是六扇门的捕快粘知了,一夜之间,除了几个悍不畏死的还在呱噪,这偌大的城,竟听不见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前阵子大雨下的厉害,连帝都都被淹了,这往年叫唤的最厉害的蛤蟆,也几近的销声匿迹了,小民们到处传谣言,说甚么今年蛤蟆都不叫唤了,莫不是太上皇龙驭殡天了,草民们传的言之凿凿,也未见朝廷有甚么话说,发了几次邸报,却都是些不相干的,这事慢慢的也就淡了下去。
城外的官道上,一队队的侍卫鲜衣怒马,明晃晃的大旗上印着各路诸侯番号,路边茶馆里的人们茶也顾不得喝,围着门槛看,有细心的人数着,今天已经过了十一路人马了,算上昨天来的,天朝三十二省督抚就要全员到齐了。
"自我朝太祖以降,咱这北戴河就是皇上和朝廷里的老爷们纳凉的地方,不是老汉说嘴,我这双老眼可瞧过了无数的贵人,远的不说,就说太宗皇帝他老人家,八王议政的年景里来过好多次……"说话的是茶馆门边站着的却是摊煎饼的王秃子,一口黄灿灿的脏牙啧啧有声。
有与他相熟的便问:"王秃子,你不去摊煎饼了吗?怎么又空来这里喝茶啊?"
王秃子赶紧止住对方的话:"这位小哥切莫乱讲,您这话要叫捕快听见,一个大不敬的罪可就落下了。现如今为当今圣上避讳,那个字可说不得,我的生意叫做"烙煎饼"。
那人却嘿嘿笑了起来:"怎么?今上面部有疾,竟连'摊'字都讲不得了吗?"
那王秃子还没答话,身边却有一人拽住了他,"您老见过那么多贵人,那……当今皇上……你见过吗?"只见一胖大汉子发问,听口音是江南人士,喝茶的众人都识得他,也是个来告御状的。
王秃子回头一看说话的人,却是呲牙一乐:"魏胖子,我劝你也别在这等了,赶紧老老实实回去做你的茶马生意去吧!想告御状?你告谁去?皇上他老人家会管你那点破事?再者说了,这两天的阵势你也看见了,休说行宫里的皇上,便是这各省的巡抚,除了远远的看上一眼,你能近的哪个?"
魏胖子默然无语,只是低头喝茶,想到惨死的妻儿,泫然欲泣,茶馆一时静了,众人戚戚然,听说前阵子江浙驿道上的连环快车翻了,死了几十个人,照理说这在天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几千里之外的事,死的又不是自己,你管他娘?本以为和过去一样,吵闹一阵也就散了,可是各地的书院闹的厉害,番邦也探头探脑的打听,朝廷的报馆竟也跟着掺和了进来,讲的都是甚么毁尸灭迹推卸责任等等一些听不懂的话,书生们议论纷纷,天天吵闹着甚么彻查到底的疯话,真真是疯话,王秃子把他那颗秃头摇了摇,这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圣明天子,几个娃娃懂得什么?想起二十几年前的事,这头摇的更厉害了。
魏胖子的妻儿都在那车里面,死人名录上却没他妻儿的名字,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跑去官府鸣冤,却被皂吏打将出来,扔下一句话:此事切莫声张,过后朝廷赔你五十两银子便是,如若不依,休说五十两银子没有,立时便要抓进大牢!这魏胖子急怒攻心,变卖家产进帝都告御状,却不曾想那九门之外人山人海,等着告御状的人排到了城门外!四下打点,这才听说今上不在帝都,正在北戴河召集六部九卿并三十二省督抚议事,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谁曾想来了五天,竟果然如秃头说的那般,休说皇上,便是各省的总督巡抚也未曾见得一面。
"听说当今宰相是极好的,兄台不若去寻宰相的门路"。说话的人系着方巾,书生模样。
"啪",魏胖子一拍桌子,却唬了众人一跳,"好甚么好!这厮专会骗人,几滴猫尿收买人心!我那娘子和孩儿出事之后,这厮答应的好好地要给一个交代,哪知前脚刚走,朝廷便蛮不讲理的把我赶走……这这,堂堂天朝宰相,便是这么一个言行不一的小人……"话未说完,身边有相熟的早灌了他满嘴凉茶。
"那相爷看起来像是好官,只是当今朝廷,也是个"八王议政"的局面,相爷势单力薄,如何管得了那些结党营私的国贼?"有人叹道。
"好官?呵呵,这朝廷有甚的好官?宰相老爷先把他娘们儿孩子的屁股擦干净吧……哈哈"又有人大笑。
"诸位,敢情当今这宰相和前些年的李相爷一般,都是管不了自己老婆的人啊"
"李相爷?那厮修了个劳什子大坝祸国殃民,听说二十多年前那桩公案,帝都里的太学生就是他下令给……"说话的人并指如刀,在咽喉处划了一下。
"非也非也",一个酸儒站起来摇头晃脑:"当年事发之时,小生尚在帝都书院里求学,此事再了解不过,虽是李相爷下的令,但那也是"八王议政"通过,太宗又点了头的,细论起来,那是前些年致仕的大理寺罗正卿动的手,早就死了的姚大学士、杨阁老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当今太上,不也是因此事而起吗……"。
"当今太上皇?"众人哄然大笑,太上皇那些事妇孺皆知,那酸儒更是轻声唱了起来:"窈窕少将,君子好逑,自古帝王多风流,吹拉弹唱,当众梳头,高腰长裤妻如猴,黑框眼镜,挥斥方遒,蛮夷番邦把盏游……"。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把太上皇殡天的事又说了几遍,茶馆老板赶忙出来:"诸位客官,莫谈国是,莫谈国是啊!这话要传出去,小人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那戴方巾的书生却也站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无耻莽夫!,你……你们切莫胡言乱语,温相是极好的,他……他那等年纪的老人,你我应当尊重才对,朝廷便有万般不对,也只是那些贪官该杀,我煌煌天朝,百姓亿万,都赖朝廷养活,这朝廷好似我们的再生父母,哪有儿女埋怨父母的不是?尔等这般数典忘祖,其心可诛!若觉我天朝不好,可速速去那番邦蛮夷之地,这等……这等骇人的话,切莫再讲,我亦不听,如若再讲,我便要去官府告你们一个妖言惑众、聚众谋反的罪名,到那时……"。
魏胖子咽下凉茶,揪住书生便打:"敢情死的不是你那妻儿,我打不了朝廷狗官,今日便拿你这小贼出出气……"。
群情激奋,众人纷纷上前,揪住书生便打,便连倒茶的小二和店外讨食的乞儿都上前踹了两脚。众人均觉如此迂腐之货,便打死也不多。
天气越发的沉闷了,外面一队队车马逶迤而过。远远一杆亮红大旗煞是刺眼,众人心下一震,放开鼻青脸肿的书生,齐齐挤过来看,只远远的看见红旗招展,诸将甲胄分明,持铁锤和镰刀的侍卫分立两旁,中间簇拥着一辆奢华大轿,前头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绣六个金黄大字:
西南大都督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