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你还没有出现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 犹如梦中 就这样六月到了
六月里青草盛开 处处芬芳
七月,悲喜交加 麦浪翻滚连同草地 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
八月我守口如瓶 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 你是青天的云
九月和十月 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
你在海上 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
透过它的窗口 我望见了十二月 十二月大雪弥漫
拉里·C·弗林特是美国最知名的色/情业大亨之一,其事迹甚至被改编成电影。《花/花公/子》一般都色/情得高贵而含蓄(相对而言),弗林特的《好色客》(另译《风尘女郎》)则极为粗俗,里面更有个栏目《本月王八蛋》是专门恶搞政治人物用的,国务卿强/奸自由女神之类的图片层出不穷,甚至还巨款悬赏总统女儿的裸/照,这要在中国,早就死得连骨灰都不剩了。
就公众舆论看来,美国人似乎极为厌恶弗林特,但是他的书销量又非常好。面对接踵而来的官司,弗林特经常来回奔波在法庭与监狱中,还天天穿着"我操法庭"的T恤。到1983年他又闯了大祸,在封面广告上描写著名牧师兼道德卫道士福尔韦尔和他妈妈的第一次,下面还加了行小字:滑稽广告,不要当真——但还是吃了官司。最初几级法院认为这则广告没有商业或政治目的,仅仅是对福尔韦尔造成精神伤害,因此要求弗林特赔偿10万美金,罚款10万美金。不服判决的弗林特一直告到联邦最高法院,我们可以看看法庭上的一些精彩发言:
弗林特的律师:"我想说的是这起案件不仅仅是《好色客》和吉尔·福尔韦尔之间的争论,对这起案件的判决将不仅使《好色客》杂志再也不能为它的读者提供这种低俗的幽默以及其它低俗的幽默。它会影响到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正如威尔金森法官所说的那样,我们的讽刺评论有着悠久的历史,在这个国家,你找不到哪份报纸上没有批评某人的漫画和社论的。如果吉尔 福尔韦尔可以因为遭受精神痛苦而起诉的话,那么任何公众生活中的人物都可以因为遭受精神痛苦而起诉。"
最高法院法官则认为,"一个炫耀着他全无瑕疵的个人记录和高尚的道德品质的候选人,并不能因为他的对手或者一位勤劳的记者提出相反的意见而大叫'犯规'","社会有可能发现言论另人不快,可这个事实并不构成压制言论的足够理由。的确,如果是讲话者的观点造成的不快,则这个结果就是将其交付宪法保护的理由","言/论自/由如果冒犯不了谁,那它就一钱不值"。
而在由弗林特事迹所改编的电影《性书大亨》(又译《人人都恨弗林特》)中,他的辩护律师是这么说的:"我不会试图说服你们喜欢弗林特的所作所为,我自己也不喜欢弗林特的所作所为。不过,我喜欢的是我生活在一个可以为我自己做决定的国家","我们住在自/由的国家。但自/由是有代价的,我们必须容忍不同的声音。若因为可憎而限制其自/由,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自/由面临各种莫名的限制,什么都不能看,什么也不能做。"
最后,所有大法官一致认定弗林特无罪。步出法庭时,弗林特对记者说:"如果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像我这样的人,我相信它能保护所有人,因为我是最下贱最人渣的垃圾。"后来他参加了加州州长选举,口号叫"让赌场开遍加州",并且出了本自传,名字就叫《我作为社会弃儿的一生》。
这起官司在美国历史上也有着不小的意义,弗林特也因此以捍卫言论自由的斗士而自居。正如法学家和历史学家罗德尼·斯莫拉所说:"历史表明,在大多数情况下,有关第一修正案的伟大战役,都是由那些受我们的文化排斥和忽视的人——我们的民权活动家,我们的三K党,我们的拉里·弗林特攻下的。"
说到民权斗士又要提一个人,马丁·路德·金。据说美国只有三个纪念伟人的节日,除了他以外,另两个分别是纪念哥伦布与华盛顿的。不过这位著名民权运动领袖,却是个超级嫖/客,基本上走到哪儿嫖到哪儿,频率之高、范围之广,完全够资格出本书,叫《嫖遍美国》,再配上光碟,肯定比《好色客》更卖座。并且此人性趣爱好十分广泛,从双飞到SM基本无所不好,白人妓/女是他的最爱。未证实消息称,此人叫床时会大喊I'm fucking for god。
一般人嫖/娼倒没什么,不过马丁路德金是个基督教神父,他的行为和他的信仰完全不相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当时的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既是政府公务员,又是个十分著名的道德卫道士,自然看不惯马丁路德金表里不一的行为。胡佛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他甚至不允许自己的部下露出淫/荡的神情,此人的最爱便是KYD[某id]那样可以直接吓哭小女生的犀利眼神,像子正[某id]同学这样面部表情丰富又特别猥亵的必然被FBI拒之门外。
胡佛精心收集了马丁路德金《嫖遍美国》的全套光碟。不过拿到手也没什么用,这玩意一公布,FBI首先就要因为窃听和监视公民隐私而声名狼籍——其实他们的名声本来就已经够糟糕了。后来FBI终于掌握了可以证实马丁路德金嫖/娼的合法证据,胡佛屁颠屁颠的拿去找记者,可是没有一家报社愿意发表。报社声称:马丁路德金的个人品行与他主导的伟大运动没有任何关系。
胡佛只能悻悻而归,连最不要脸的小报都拒绝了他。道德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胡佛是个道德卫道士,他却喜欢偷拍公民隐私;马丁路德金白天是个牧师,晚上却在嫖/妓;而那些高举道德大旗反对弗林特的人却在法庭外开枪将他打伤,使得他在轮椅上度过了自己的后半生。
美国政府跟色/情业的斗争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不过由于法庭从来就不愿配合联邦政府的扫/黄行动,这种斗争一直收效甚微,在这样的时刻,美国政/府说不定会很羡慕中国政/府。今年美国佐治亚州拉沃尼亚镇政府成功关闭了一家夜总/会,当地民众无不拍手称快,但政府实际上已经就此事打了八年官司,且屡败屡战。最后他们终于意识到,走法律途径是没有希望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地政府来了一招曲线救国:斥资100万美圆买下夜总/会,然后再将其关闭。
这让我突然感觉去美国开夜总/会是件很有前途的事情,你开一个美国政/府就会买一个。不过拉沃尼亚镇政/府还有一招,叫"农村包围城市",先把夜总会周围的停车场全部买下,最后夜总/会生意一落千丈,自然是关门大吉。可惜,无论哪一种方法,显然都不如 城 管 来得直接、爽快。
《BT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下的日剧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红火的越狱
网友们都已想不起
下载了多少个G
我也是偶然翻硬盘
才想起CHINABT
谁封了你的服务器
谁锁了你的IP
谁把你的资源清洗
谁给你做的寿衣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的硬盘升了T
我也会偶尔上迅雷
下载高清的AV
谁封了你的服务器
谁锁了你的IP
谁把你的资源清洗
谁给你做的寿衣
啦……
预祝:大众化局域网早日建成!
最好先看视频。
[文/研究员 刁莹]
他的底线是,坚持喜剧素材应该来自于对于人类和社会的短处的批判。
美国喜剧演员乔治·卡林(George Carlin)逝后,他的生前好友,《阿飞正传》的主角宋飞(Jerry Seinfeld)回忆,卡林死前九天同他通电话,两个人还开起了关于死亡的玩笑。
"我们聊起了Tim Russert和Bo Diddley, 乔治说,'我觉得我暂时是安全的。'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去,中间总要有中场休息吧。如果他们坐的飞机发生空难的话,我总想马上也登上飞机——这样子概率大一些。"
他大概没有想到,中场休息的时间并不长,前两位喜剧明星离开不久,叛逆不羁的卡林也因心脏病驾鹤西去。此刻,三人应该在天堂开派对吧,相较之下,人间少了许多讽刺,许多笑声。
卡林曾经说过,"基本上,语言是隐藏真相的工具。"但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相反的事,用语言把真相表现出来。在他充满讽刺、有时还充满愤怒的社会评论中,他展示着自己对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各样人们习以为常的怪现状的观察。那些为现代社会粉饰太平的人们生活中的各种角色——政客,媒体,宗教,以及各类的传统想法,都成为他的攻击目标。
卡林五十余年的喜剧生涯中,有不少话成为经典,总是被人引用。比如:"你有没有发现开车比你慢的人是傻瓜,比你快的人是疯子?"他还如此讽刺过政界人士:"他们块头越大,气味就越难闻。
人性和世界中的复杂与荒谬被他拿来玩味,他说:"如果你生在这世上,你就有了一张看一场奇异演出的门票,如果你碰巧出生在美国,你的座位就在前排。"
乔治·卡林1937年5月12日出生于纽约。幼时父母离婚,他和哥哥一起在曼哈顿西区由妈妈抚养长大。"我在纽约长大,一直想变成想电影里和收音机里那些好玩的人那样,"他说。"我爷爷,爸妈都有语言天赋,我妈妈把这些都传给了我。她总是让我注意语言和词语。"
他高中时代辍学,加入空军。之后在洛杉矶什里夫波特(Shreveport)成为一名DJ。1957年他到波士顿,然后去了沃斯堡(Fort Worth)。 在这过程中他遇到了新闻主播和戏剧演员伯恩斯(Jack Burns)。他们在沃斯堡和洛杉矶一起工作,在电台里表演。二人搭档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1960年,卡林还是决定单干。
他因语言天赋和聪明的语言游戏而出名,后来成为喜剧明星的宋飞回忆说:"我在1960年代的时候就对他着迷。对一个孩子来说,似乎整个世界都因为乔治·卡林而变得有趣"
不久后他成为美国最红的喜剧演员之一。 但随着1960年代结束,他已经受够了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和"空虚"的成功。"我在揶揄那些我很同情的人的父母,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他们也有联系,我和他们观点相同,"他后来回忆说,"我是一个叛徒,在谎言中生活。"
1970年,卡林换了方式,他扔掉西装领带,以及那些帮助他获得声名的那些传统的、干净的素材。他以文化叛逆者的形象重新出山。其时他已经蓄起了胡须,养长头发,穿上牛仔,开始吸毒。接下来,在一场著名的事故中,他拿越战开玩笑,激怒了群众,被驱逐出去。之后,他暂时离开夜总会,到了大学和咖啡馆,那里的观众更年轻、嬉皮,对他的新故事和新形象也都更感兴趣。
他最著名的开场白大概是:"我在想那些脏话和誓言,想那些诅咒的话和你不能说的话。"那个节目的名字叫"你永远不能在电视上说的七个词"。他因在这个节目中的用词而遭逮捕,被带上美国的最高法院。之后,法院裁决是他的用词"不够体面,但不构成猥亵",这在之后也成为联邦通信委员会判断广播节目是否猥亵的判例之一。
"所以,我的名字在美国法制史上是一个脚注,我对此有点骄傲,"他说,"在那个年代,这是很大胆的。"
他近来的作品尤其尖锐,充满了对愚蠢、肥胖、以及驯顺的抨击。但是他一直维护他的底线,坚持喜剧素材应该来自于对于人类和社会的短处的批判。"我的本能是想去除一些事情的神秘色彩,把它们从所谓的禁区中带出来,至少让大家可以对这些事情进行讨论。"
"把其中讽刺的因素去掉,"他说,"你会发现一个失望的理想主义者。" 他不害怕人性中自我粉饰的因素,说"面对现实我们都有犹豫,而我们都希望把让人不快的现实美化一些。" 如果有来世,他说,他可能是个老师。
毛泽东论拆迁 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
(一九五六年十一月十五日)
早几年,在河南省一个地方要修飞机场,事先不给农民安排好,没有说清道理,就强迫人家搬家。那个庄的农民说,你拿根长棍子去拨树上雀儿的巢,把它搞下来,雀儿也要叫几声。邓小平你也有一个巢,我把你的巢搞烂了,你要不要叫几声?于是乎那个地方的群众布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小孩子,第二道是妇女,第三道是男的青壮年。到那里去测量的人都被赶走了,结果农民还是胜利了。
后来,向农民好好说清楚,给他们作了安排,他们的家还是搬了,飞机场还是修了。这样的事情不少。现在,有这样一些人,好象得了天下,就高枕无忧,可以横行霸道了。这样的人,群众反对他,打石头,打锄头,我看是该当,我最欢迎。而且有些时候,只有打才能解决问题。
共产党是要得到教训的。学生上街,工人上街,凡是有那样的事情,同志们要看作好事。成都有一百多学生要到北京请愿,一个列车上的学生在四川省广元车站就被阻止了,另外一个列车上的学生到了洛阳,没有能到北京来。我的意见,周总理的意见,是应当放到北京来,到有关部门去拜访。要允许工人罢工,允许群众示威。游行示威在宪法上是有根据的。以后修改宪法,我主张加一个罢工自由,要允许工人罢工。这样,有利于解决国家、厂长同群众的矛盾。
无非是矛盾。世界充满着矛盾。民主革命解决了同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这一套矛盾。现在,在所有制方面同民族资本主义和小生产的矛盾也基本上解决了,别的方面的矛盾又突出出来了,新的矛盾又发生了。县委以上的干部有几十万,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果不搞好,脱离群众,不是艰苦奋斗,那末,工人、农民、学生就有理由不赞成他们。我们一定要警惕,不要滋长官僚主义作风,不要形成一个脱离人民的贵族阶层。谁犯了官僚主义,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骂群众,压群众,总是不改,群众就有理由把他革掉。我说革掉很好,应当革掉。 (《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4月第1版,第313--329页
读后感:
是的,你现在的感受和刚才的我一样,不相信这是伟大领袖毛泽东曾说过的。我阅速一向过快,当看到这是4月第1版时,还以为这是4月1日版,加之内容悚异,就以为是网友恶搞。专门请成都理工和河南大学的同学们帮忙在图书馆查证,证实确为毛选第五卷里的话。考虑到毛是个诗人,说话常有些情绪化,但是专门收录在毛选是要很慎重的,所以我觉得,这是毛泽东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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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柴静
三十五年前,十二月三日,零时过后不久,顾准在风雪夜去世。写这篇文章,了解他,纪念他,感谢他。
一
1952年,37岁的顾准被撤去上海市财政局长职务。
关于这次撤职,没有档案材料,只有一份当年2月29日新华社电讯稿的几句话"顾准一贯存在严重的个人英雄主义,自以为是,目无组织……屡经教育,毫无改进,决定予以撤职处分"
人人穿黄布军装的年代,一个穿背带裤,玳瑁眼镜,在跟弟弟的通信中常常用"睥睨"二字的人,得到这个评语不奇怪。
他不是出身望族,12岁在上海会计师事务所当学徒养活一大家子人,十五岁已经写出中国会计业的最早教材之一,大家都承认,"整个大华东地区找不出他这样有才干的人"。
但是这个人"不服用"。
中财部曾有意调他,但他坚持留在上海"一入阁只是盆景,长不成乔木了"。不光不去,他还不同意上级"民主评议"的运动式征税的方法,认为应该按法律规定的税率来征,不光不同意,还连续写文章来论证谁对谁错。
他被撤后曾有人为他申辩,一位领导说"顾准不听话,不给他饭吃"。
撤职当天,他一句话不说在办公室坐了一个晚上,他的秘书陪着他坐了整整一个通宵,没有暖气,脚都冻痛了……天亮之后,他"使劲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一个人在盛年时由狂热汲于严寒,是什么心情?
有相似际遇的李慎之写过"我觉得我的精神暂时是破裂了。举一个例子,我现在绝对不能听我所深爱的音乐,因为它会引起我无可忍受的混乱的反应,我觉得,贝多芬的慷慨悲歌,莫扎特的无邪的遐思,现在对我都是不相干的。一个人在能够喜悦或者能够悲哀以前,首先必须自以为是正直的,是诚实的,然而我却不能"。
撤职没有具体原因,顾准连检查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他想写民主评议的事,被人叮嘱"不要写这个",他连批判他的会议都没权参加,市委简报上的顾准检查,是由他的继任代写的。
不听话,不服用的结果,是被剥夺参与这个世界的权利。
那段时间里他"别无一事……夜不能成寐,卧听马路上车声杂沓,渐渐沉寂,到又有少数人声的车辆开动的声音时,也就是天色欲晓了。"
但他没有李慎之式的自我怀疑,当然有激愤和悲挫,但从他的日记来看,从来没有过灵魂深处的破裂,他的独立性保持终身。
他只是要求复查撤职事,被驳回,答复是六个字"此事已经解决"。
二
朱学勤曾经提过一个问题"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并不缺少道义激情,也不缺少思想勇气,却没有一个人像顾准走得那样远,挖得那样深,何以如此?"
顾准并非天才,他的思想是一步一步形成的,你几乎可以看到他一根一根把脑袋里的桩子拔掉的过程,这也是他的可贵-------因为这意味着这种路径其实人人可为。
刚离开高位的时候,他的思想还比较正统,很典型的在体制中成长起来的人,认为自己命运的原因只不过是"遭人陷害",没想过要做更深的反思,只是回头看自己身居高位时的傲慢之感,觉得好笑,说那时只是"小职员哲学"-----徒有一点囫囵吞枣的报章杂志的学识,却"才子式的乱闯乱撞,碰到对的,就干一阵,碰不对了,就倒一次霉,思想的细密化,过去实在不够"。
这好象也是赋闲的人常见的反思,并无特出之处。
一月之后,他找了几本初等几何,代数,微积分……开始学习数学,觉得在阶级斗争和政治动向之外别有天地,他试图沉浸在与人世无关的理性里,一直到1955年进中央党校为止,全部业余时间都用在数学上。
他受过西方经济学的训练,很容易上手,为数理中的逻辑感到狂喜,以至于沉醉其中,深夜受寒,得了急性肺炎。
不过他很快跨越对三角尺和圆规的单纯迷恋,他说"逻辑只是工具,研究经济一定要研究历史。"
他开始研究西方史和中国史,英文是他的另一大重要工具,他依靠这个大步跳出了当时扎在知识分子头脑中的篱笆,正好又赶上中央党校在学术上的黄金时期,书尽管有限,但他已经可以直接阅读到凯恩斯和斯密的原作,自己动手改译资本论。
朱学勤说,后来那一代知识分子未能达到顾准的成就,是因为"知识大限以及逻辑乏力拖住了他们的脚步"。
知识让人求实,逻辑让人求是。
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是一个会把人席卷而去的时代,他怎么能在风暴中趴在地上紧紧扣住这两颗石子,而不被吹走,甚至连气息都不沾染?顾准后来说过,这一年的生活让他养成'读史'的习惯。这种习惯的好处就是"样样东西都要自己学着去判断"。
习惯一旦生成,就会自动带着人去往未知之地。
三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也不存什么经世致用的念头时,功利也就自然消失,他只是以"不顾死活"的方式读书,作笔记,下蛮力,用笨功夫,来解开思想上的迷惑。
1956年4月,他开始思考凯恩斯为资本主义开出的药方是否会失效?
"我作过一个摘记,认为不会。"他说,"可是,(苏共)二十次大会的报告不是这样说法。这是说,我与他们(美国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是一致的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喃喃自语"这糟糕不糟糕?"
但他无论如何在逻辑上不可能认同计划经济体制"目前这一套规律,是独断的,缺乏继承性的,没有逻辑上的严整性的",他谴责斯大林"以道德规范式的规律吹嘘、粉饰太平的理论来描写社会主义经济……这个理论体系,看来是注定要垮台的"。
几天之后,在中央党校的研讨会上,他忍不住想把这想法拿出来说说,跟别人讨论一下价值规律的作用,这个时候,中国的计划经济刚刚全面推行4年。
"这个题目,不必讨论了吧"学员说。
他只好收起来了。
他已经看到了那条醒目的红线,他在日记里规劝自己"可是不能继续弄了,再弄要出毛病的",也有颓唐之感,"过过家庭生活,满足于几间房子,积几个钱买个收音机,老来准备结庵黄山拉倒了吧"
张爱玲看曹雪芹增删十年的纪录时感叹"看到了天才的横剖面",我看顾准那两年日记时也有这样的感受。
从这横剖面中可以看出,人的心灵和头脑并非天赋,它们是一步步变得强壮的。
7月3日,他终于情不自禁,又是痛痛快快地向"出毛病"的方向走去了,"那篇文章已经写起了,历史上第一次写东西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费劲的……反复改稿,都更加强调价值规律的作用,直到它明确地与一切经济工作中都应该政治挂帅的指示相对立为止"。
他使劲推开了马克思所说的"地狱与科学共用的大门",这扇门一旦推开,从此不能再有任何怯懦和犹豫。
推门而入时,他已经看到了未来会发生什么,1964年,他翻译熊彼得的名著《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主义》,里面有一句话"在民主法治制度缺失的群集环境,道德上的限制和文明的思想方法或感觉方法突然消失,……使我们面对谁都知道、可是谁都不愿正视的各种毛骨悚然的事实……"
他精确地预言,"中国的政治空气的大改变将从一年以后开始"。
"在屋檐底下躲暴风雨,一定要躲过去"他写道。
四
"观察,而不是愤慨,可观察与纪录的就多。"他在日记里写道。
他在河南商城劳动改造,他腰不好,拿的又是短锄,有时只能双膝跪在泥里,靠双臂支撑着爬行,双膝破损,臂膀全部红肿了,手掌也血肉模糊,很难拿笔。但他写道"也只是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才有机会学习我国的农村经济这门课"。
早已经没有了在上海时穿背带裤的习惯,他的新工作是捡粪,因为饥饿,粪越来越少了,他需要站在别人边上,等着人家拉完。衣服上全是粪,他可以不再用工具,"直接用手捡起来"。
这样每天15,6个小时的高强度劳动之后,他在日记里对自己有抱臂旁观的总结"充裕建设中的劳力来源,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凡是这样的队伍,军事化程度高,效率远高于民工……政治挂帅就是用政治手段来实行经济目的"
1959年秋冬的河南,劳动队三餐只吃红薯叶子,但在他眼里"已经是天堂",大量的篇幅都在纪录他每天能找到的吃的,甚至偷的东西。他难以掩饰自己的卑微之感"人变得下流了"
"哀鸿遍野"的饥荒中,他已经没有余心再象1956年那样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激愤了,连感喟都没有。他在日记里写下所见的浮肿,死亡和人相食的惨剧。
他分析当中的历史必然"旱与灾二者之后,决心对地球宣战,从历史命运说,是有某种必然性……减少农村人口以改变糊口经济的现状,除此之外,宁有他途?"
我读到这儿,以为他这种让人心寒的冷静是来自斯宾诺沙式的史观"不赞美,不责难,也不惋惜,但求了解认识而已"
但是再翻后几页,他回忆到写这一段时"心脏一阵阵绞痛"。
这句话象刺一样扎了我一下。
可能是这瞬间,我理解了他-----他认识世界的目的并非知识分子式的智力满足,也不是为了"为刍尧献",更不是为了向谁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所作的一切研究,一切的幻灭和重建,是为了这块土地上的人,活生生的人。
还有我们这样的后代。
他当然有愤怒,他不回避它,也不想装扮成漠然的旁观者,他只是从愤怒出发,向远处走去了。
他为哀鸿遍野时却努力求饱感到羞愧,但是,他说他要保存自己,"至少应该记下一个时代的历史,给后代一个经验教训。"
"大声说话,理应有此机会",他写道。
1060年1月,他用扁担挑着行李回家,"从此一步步进入城市生活了,1959年秋冬,厉行上调,城市供应一定比较顺利,可是这个农村哪!"
他再一次写道"我禁不住一阵阵的心头绞痛!!!"。
五
1960年之后,到他第二次被划为右派为止,将近十年,他没有日记留世。我只能找到他的一段纪录
从1966年9月起,到1968年8月监管开始为止,我(一)把书架上从前读过的历史书从头复读一遍,又读了乾隆"御批"通鉴;(二)系统地读了马克思全集二十余卷,《资本论》三卷,其他一些马恩著作,以及手头所有的和马恩有关其他作家的著作;在以上两项工作中,摘抄了二三千张卡片;(三)系统地读资产阶级经济学;(四)因为要了解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需要补充数学知识,费四五个月时间,复习代数,读微积分,读线性代数,最后一项只开了一个头;(五)过去有过经验,翻译是精读的好方法。于是在读了一批资产阶级经济学著作以后,着手翻译乔安·罗宾逊的《经济论文集》第二卷,和约翰·密尔的《政治经济学原理――以及它在社会哲学上的若干应用》。前者已全文译完,后者译了第一卷的四分之三。两者合计,已成译稿约四十万字。1968年8月监督开始搁笔。
所以,红卫兵让写罪行交代时,他在自己的大字报上只写了两个字"读史",贴在墙上。
红卫兵让他解释,他说"最近什么也没做,只读了些史书,只能这样交代"。
事后他对张纯音说"这是一个非常的历史时期,冷眼旁观这一切,只当是在读史,看中国向何处去"
他并非刻意宁为玉碎,当初在劳动队时,他在日记里也写到过为了少受折磨,"卑躬屈节,笑靥迎人已达极度,困苦嫌恶之感,痛烈之至",但他始终有自己的底线,"文革"初期,在河南明城,外调人员要他写材料说明某人过去和国民党有瓜葛。顾准说,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对方当即打了他一个耳光。他干脆把脸送过去。对方一连打了十几个耳光之后,终于打不下去了。
与他一起下放的吴敬琏说"我也还清楚地记得在一次无端指摘他"偷奸耍猾"的"地头批判会"上,他冒着雨点般袭来的拳头高昂头颅喊着"我就是不服"时的神态"
他可以接受自己是牛鬼蛇神和反革命,他从改造地回到家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就是反三面红旗,我不反谁反?"
但他不接受道德上的泼污。
他从小就极倔强,老师在他作文上写"猫屎狗屎,臭不可闻",他当众撕碎"既然臭不可闻,留它作什么?"
楼肇明与顾准下过棋,曾说很不敢恭维他的个性"尤其在复盘时,他往往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对我的漏着、昏着特别敏锐,我虽然赢了棋,却终是给他不留情面地指斥训诲一番。他明明白白下输棋,却像一位十足的赢家。
后来他听说,顾有一本中英文对照的《圣经》,有一天他看的时候,被军宣队的一位参谋发现了,便训斥他,"马克思早就说过宗教是人民的鸦片,你怎么能看这样的书?"
过了几天,顾准拿着一本《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去问这位参谋":列宁说修正主义者"为了一碗红豆汤出卖了长子权",是什么意思啊?"
这位参谋答不上来,顾准说:"这个典故出自《圣经》。你不读《圣经》,就根本读不懂列宁。"军宣队的人从此有意识地避开顾准,即使看见他在看书,也绕着走,以免尴尬。
楼说从那之后他理解了顾准"到头来,在局外的观局者看来,似乎被监管的对象不是他,而是监管者自己。不认输,不服输,甚至倒输为赢,颠倒被欺凌和被侮辱的处境"。
六
中国的知识分子,在历尽劫难之后的八十年代开始沉痛的反思,回到的是巴金式的常识"没有神,也就没有兽,大家都是人"。
顾准却在文革还没有结束的年代,不仅要做一个人,而且已经对神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他是马克思主义者,但他用笨重的力量返身逆流而上,一直上溯到马克思所尊崇的黑格尔哲学的源头,看到了杯子的底上刻着"神"这个字-----"历史唯物主义有一个前提-----存在一个必然规律,而这个"图式"没脱离宗教气味,不是以发现自然界与社会历史的奥秘,不断增加认识程度为其全过程,而要求一个世界图式,由此建立目的论,建立必然与自由等等一套伦理观念的东西"
他评价它"绝对真理不外是神界或是神界的化身"。
这种智力上的进取,不是跪倒在世俗权力脚下的人类头脑能够创造出来的。
他引述普罗米修斯的自白:"说句老实话,我憎恨所有的神——这就是哲学本身的自白,哲学本身的箴言,是针对着凡是不承认人的自觉为最高的神的一切天神与地神而发的"
这也就是他的信仰----人的自觉性是最高的神。
有了这种穷尽事理的逻辑,就不可能扯谎,也不可能屈服。
七
他的妻子汪璧,原名叫方采秀,结婚的时候,他们都在做地下革命工作,顾十九岁,她二十岁,一起流亡,他当时发表文章的笔名多是"怀璧",情意拳拳。
他说过,她是他唯一可倾诉一切的人。
他被撤职后,"我对她说有些寂寞之感,她说读书了就不寂寞了,这是对的"
每周六,她都准备一册小说读给他听,他喜爱<安徒生童话》。
她出差,他在日记里写"悒悒寡欢"
他打成右派到商城后,日子已经难熬起来了。
"接秀信,语句公式化,来商城后第一次半夜呜咽"。这话让人心碎。
她让顾用自己的40元的生活费买书,她自己的工资用来抚养五个孩子和一个老人。
他记下唯一忘忧的时刻,是雨雪中的凌晨四点半,在外厨房帮着烧火,"火大,有幸福之感,一时脑袋中想起想写的东西都忘却,简直是陶醉了"
1966年,他被秘密羁押,在自述中说"我在监狱中的态度非常顽固,直到了死不悔改的地步"他是全国唯一两次被划为右派的人。
他的母亲这时已经八十多岁,在屋子里只语无伦次地重复一句话"我怎么还不死呢?我怎么还不死呢?"
他从被关押地回来把母亲送到山西的妹妹家,临走的时候,他的母亲"死死地盯住他看了半响"。
那是他们母子的诀别。
大雪的小年夜,妻子提出离婚,他痛快地答应了。他是从那之后得了心脏病的。
方采秀给家人的信中曾说,一旦摘帽,可以立即复婚,顾准对此抱着迷信般的希望,在周口店里他痛苦于"刮胡子刀盒被马蹄踏碎,镜破之谶"
他仍然每周给妻子写信,方每信必看,但不再回。他们商量过,为了保护孩子,宁可让他们认为父亲是错的。
他们之后只见过一面。
他回家想看望家人,看见她满口的牙都脱落了,嘴瘪着,一脸病容,极度憔悴。"你害人害得还不够吗?"她说。
他"实在不忍心",走了。
冬天冷,他写信说回来取衣服,到了门口,发现所有的衣物都被放在门外,门关着,他久敲不开。走的时候,他把一张存折和粮票从门下塞了进去。
回到单位,他收到一张四个孩子签字的脱离父子关系的纸,把他的户口和粮食关系也转来了。
他在日记里写"从此以后,就连他们每月寄粮票来的字迹也看不见。我想念他们。"
1969年,他预感到妻子出事了,他向组织保证她死了,疯了,病重了,都一不影响改造,二不影响下放,组织告诉了他实情,但是"死期,死况,遗言,一概不知"。
汪壁是因为被揭发在5年前曾经帮助"反革命分子销毁资料"而自杀的,她把他的所有手稿用水浸湿,揉烂,再放到马桶里用水冲下去,资料太多了,以至于全楼的下水道都发生了堵塞。这样的事情,在解放前的革命年代里,她也为他作过。
他唯一得到的悲悯,是他可能终生都不知道,汪璧是喝消毒用的来苏水自杀的,死状极惨。
她的遗书只有一句话"帮助反革命分子销毁材料罪该万死"。
她对孩子都没有留下遗言,儿子说,她离婚是为了我们孩子,内心非常痛苦,在提出离婚之前,已经有自杀的念头。
只有顾准明白"她已经实在支持不住了……"
他写知道死讯后"我就去打饭来吃,吃了几口饭,悲从中来,脸伏在饭盆上失声大号"然后他写"但我还是抑制住,努力要把饭吃完,我要活下去……"
在那之后的日记里,他再也没有往年的汪洋恣肆,几乎看不到任何个人化的议论和描述,仅有三次从梦里"痛哭而醒"的纪录,都是关于妻子的回忆"此生所有欢乐场面,都是她给的"。
据骆耕漠回忆:"那时,顾准手头拮据,却买了一盏有两个绿玻璃灯罩的双头台灯。江明问他,为什么买两个头的灯?他只是沉默,不回答。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为了纪念死去多年的汪璧,仿佛妻子仍旧坐在他的对面。"
他后来看《茵梦湖》,写一个人失去自己所爱的女人,孤独终老,他泪流满面地看完,还书的时候说"哀而不怨,哀而不怨"。
吴敬琏说"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他还跟我说了一句,他说他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
在他身上,我才理解了胡适说过的话"爱情的代价是痛苦,爱情的唯一办法是忍受痛苦-----这话也适用于爱国与学理"
顾临终前,签了认罪书,他哭了,他说这对他是奇耻大辱,但也许能改善孩子们的处境。
但那还是1974年,他的孩子拒绝在他临终前来看他,"在对的事业的热爱和对顾准的憎恨之间,是没有什么一般的父子关系可言的"。
12月3日凌晨,大风雪,他去世了,"我已经原谅了你们,希望你们也原谅我"这是他最后一句留给孩子的话。
八
顾准的孤独不同于因为境遇导致的落寞-----落寞里还可以充满幻觉或者憧憬。他的孤独,是一个认识到绝境之后,又心甘情愿地停留在这个绝境当中的选择。
他曾经是最具备理想主义气质的人,等他一旦认为到理想主义变成专制主义的根源之后,几乎是在头脑中把自己杀死了一次。
那是血肉模糊的厮杀,一个人对过去信仰过的东西不再有敬畏之情,要经历极大的思想危机,从"诗意的理想主义"到"转到冷静的分析"时,十分痛苦,他说自己象托尔斯泰笔下的列文那样"为我的无信仰而无所凭依"。
但是他克服了。
这个克服不是靠简单的仇恨和破灭。是靠认识,推导,批判。真正的批判,批判自己曾真诚信仰,并奉献了全部生活的东西。
同时批判并不意味着"独断,骂倒,抹杀",而是重估一切价值,"能够继承和吸收一切良好的东西,能够雄辩地批判一切不正确的东西"
他就象朱学勤说的,"黑暗如磐,一灯如豆,在思想的隧道中单兵掘进"
他曾一再批评中国人正因为没有笨劲,懒得穷根究底,所以,"中国有天才,而没有科学上系统的步步前进,不停滞、不倒退的前进。中国人善于综合,都是根据不足的综合。"他没有著书立说的机会,只能在和弟弟的通信中,用"热恋般的热情"写下厚厚的笔记,用他说的"穷根究底的笨拙憨态",写下《希腊城邦制度》《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用吴敬琏的话说,他对一切的研究其实都指向"娜拉走后怎么办?"----无产阶级的革命之后,政治和经济向何处去?
此时,文革尚未结束,他已经风烛残年,病入膏肓,他自己也知道,没有人会去听一个老人的喃喃自语,但他写道"学术自由和思想自由是民主的基础,而不是依赖于民主才能存在的东西,因为,说到底,民主不过是方法,根本的前提是进步,唯有看到权威主义会扼杀进步,权威主义是与科学精神水火不相容的,民主才是必须采用的方法。唯有科学精神才足以保证人类的进步,也唯有科学精神才足以打破权威主义和权威主义下面恩赐的民主"
靠直觉也可以批评,但是,顾准式的批判,是把包裹着理想外衣的绝对真理,从底部撬动的力量,这是铲除它的合法性的最强的力量。
这就是顾准的力量,穷尽事理的逻辑的力量。
象贝多芬的四重奏里反复回旋的"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
九
他在三里河的中科院大楼里工作过,我才知道他离我住的地方这么近,不过现在那里看门的人根本不知道顾准是谁,住过哪间房子了。
他的骨灰有一半就撒在我家附近的河里,因为暮年时,他常常在这条河边上漫步,他那时仍然穿着背带裤,一直戴着一顶从旧帽子上拆下来的白布衬里,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问过,我猜他也许是为妻子服丧。
不知道在这条河的边上,他的头脑暂时歇息,暮色四合中,一个人走回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无望和悲怆?
很多次从电脑前直起身,看到窗外那条河的方向,我都想起顾准--------如果他有一个还算平静的时代,有一张书桌,他将能创造出什么?
知道了他的存在,人就没有权力狂妄,也没有权力虚无。他早就说过,历史让人不可能发牢骚。
但知道了他的存在,就象王元化说的,你也再不可能平静,"许多问题一经作者提出,你就再也无法摆脱掉。它们促使你思考,促使你去反省并检验由于习惯惰性一直扎根在你头脑深处的既定看法"。
我受益于他最深的,是他对人类永恒进步的信仰,去世前,他留给吴敬琏的话是"待机守时"----"总有一天要发生变化,发生变化时要拿得出东西"
改革开放后,当吴敬琏成为中国市场经济改革的先驱后,他说"顾准改变了我的全部人生"。
在顾去世十年后,他的儿女们有机会看到了由他的日记和通信整理成的书稿。
"人生只有一个父亲,我们对这样一个父亲做了些什么呢?"顾准的大女儿写道"为什么我们都有强烈的爱国心,都愿意献身于比个人家庭大得多的目标而长期视为殊途?……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所接受和奉行的一套准则,为什么容不进新鲜的,可能是更为科学的内容?究竟哪一部分需要审查,更新,以避免以后对亲人以至社会再做蠢事?"
我们也是顾准的后代,能够正视这些问题,才能无愧于顾准,才能说几十年来,时代的确是在进步的,两岸猿声空啼而已。
顾准反对将任何人神化,他的思想也并非完美,但是将来的时代评价一个人,不会简单地基于得失功过。
遇罗克说过"所谓的不朽,就是在后代的心中引起共鸣"
蜗居 / 蜗居的评论
一、女孩要富养,性格才能高贵。
女孩要富养,性格才能高贵,这是一条硬道理,郭妈妈明白这个理。但她不明白,富养有时和钱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在于你是否给予你的女儿足够的关注。女孩在成长时是要比男孩精细很多的,如果你不能令她感到受宠,她很容易敏感自卑,潜伏下自轻自贱的性格。
海藻是超生的产物,是差点被抛弃的孩子,连名字都是随便起的。这是事实,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让海藻知道这件事,或许他们省吃俭用时曾经随口抱怨过他们不该多生一个女儿,就像《金婚》里的佟多多那样--当多多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母亲曾经庆幸自己的诞生令家里多了一个月粮票时,她选择了自弃,当了很长时间的女混混。
海藻的性格不像多多那样硬朗,她软弱,毫无主见(在她没有靠山的情况下),于是她唯姐姐马首是瞻,差不多把自己当成姐姐的附属。她爱姐姐的心我很感动,但她失去理智地为此牺牲人格与前途,并长期以此作为心理依据与借口,继续当二奶以满足自己的虚荣,我无法认同。
有人说海藻单纯,我没看出来。首先从外表说起,这个演员选择得很好,因为她不符合许多人对二奶的想象:要么是貌似天真清丽的洛丽塔,装纯极富技巧,通身年轻的女孩气;要么是性感魅惑的狐狸精,说话慵懒、城府极深,月色都掩不住的女人味。
海藻只能算清秀端庄,并没有什么极强大的特质,如果有,那就是温柔加上傻气。其实这才是许多二奶的真正模样,本人不巧生活中见过二位这样的女性,她们和海藻一样,不清纯不性感,就是淑女,说话永远柔声细气。真应了亦舒女士的话:人尽可夫的女人,都挂着一个淑女的招牌。男人想找二奶,要的就是这种型,家里的黄脸婆唠叨,装纯或性感他们这把年纪未必招架得了,柔顺傻冒好使得很,必要时也更好甩一些。所以,她们其实并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风情万种,只是更容易占便宜而已。
至于性格,一开始就没看出她纯。人们往往把聪明和心机混淆,把纯真和愚笨等同。不如我们用《红楼梦》里琏二爷屋里的三个女人作比较,一看便知:王熙凤聪明、有心机;平儿聪明,但纯真没心机,她只会迂回地保护自己,适当地保护他人,从不损人利己;尤二姐则有心机,但是愚笨,别人眼看要打上门,她还在玩小盘算,以为自己快赢了。海藻就是尤二姐,连命运都差不多,孩子都被原配打挂了,还好留了条小命。
当她对着店里的冰淇淋垂涎三尺,挣扎于心;当她对着普通的家常菜拔来拔去找好吃的部分,我就想这姑娘迟早得完--女孩是不能嘴馋的。一个女孩如果童年时总惦记别人家的盘子和糖盒,少年时总变着法的要挟或央求同学请她吃饭吃零嘴,没几个家长知道了不会怒火中烧的。吃东西是最基本的欲望,撑得挺饱的也不饿,却还要在这样的事上挣扎烦恼,或者受人恩惠,那么其他方面的欲望估计也不低。难怪她会为了买些高档时装费那么多时间和心思;难怪她后来跟着宋思明吃点好的就那么兴奋,拿着现金享受服装店小姐惊讶的表情。这哪还有个淡定自然的姑娘该有的样子?
欲望有时会成为一个人前进的动力,但海藻没有动力,这和她的能力有关,纵然这样她就应该克制自己的欲望,可一旦利益当前,她就只会半推半就,没有抵抗。甚至之于爱情,她也一样急功近利--谁对我好,我就依赖谁。我看不出她内心对两个男人的爱,她爱护的只是自己的利益。男友的青春朝气和稳定后方,情人的有求必应和床第之欢,她两样都要,于是恬不知耻地穿梭于二人之中。情人不跟自己结婚,那么男友一定得追回来;男友走了,那么一定得再去找情人;情人走了,又开始思念男友、故地重游。过渡自然,不见她思考。
许多人不喜欢婊子立牌坊。以至海藻的每一句台词不是被男友和宋太唾弃,就是被观众啐唾沫。其实,叉着腰说自己是婊子一样得不到尊重,不如装一装让不知底细的人以为自己还是淑女,就像应召女郎硬生生抢去了千百年来中国人对女性最美好的称呼--"小姐",她们也配当古典戏剧和小说里的女主角吗,呸!遮羞布而已,全是遮羞布。话赶话被人点到了痛处,不弱弱地挡那么一句半句的,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任何女人,都不该躺上另一个女人的伤口上洋洋得意、逍遥快活,所以二奶当不得。真想当的话,考虑一下你是否有智商、能忍耐、会说话,必要时还要有抗踢打能力……要是你什么都不会,就只会东施效颦学美国老电影里的风流娘儿们发嗲,劝你还是算了。
二、爱情有时并不高尚,只是某个人想要的某件东西而已。
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有两件:一是金钱,二是爱情。金钱是必需品,爱情是奢侈品。人们向来看低必需品,而抬高奢侈品。柴米油盐皆是俗,范思哲才叫高雅。喜欢钱的被轻视,爱上爱的被赞美。其实,两样都一样,都是人们想要却不易得到的东西,都是必须取之有道的东西,都是通过正当合法的手段才能最终得以实现的东西。生意做成了,客户把钱打到账上;爱情有结果了,两人去领结婚证。
为了金钱或为了爱情,不择手段,放弃道德底线,且妨碍法律,都一样要受到鄙薄,二者没有区别。所以,爱情有时并不高尚,只是某个人想要的某件东西而已。为了这件东西,宋思明欺骗爱人与女儿,用帮助一个年轻女孩来换取对方自愿降低人格做他的二奶,重婚同居,压根就是一个无耻之徒的行径。
你们见过一个高尚的人,就只为爱情不择手段的吗?见过吗?一个能为爱情不择手段的人,往往也能为金钱与权力不择手段,宋思明就是一个例证。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自己想要的某件东西吗?不能因为这东西名叫爱情,那些所作所为就变高尚了。这样的人倒不如一个热爱金钱、合法生财的人,为社会创造财富与就业机会来得高尚。
多数女人都是感性的,一听说爱情,就不知所以。只要对方肯对自己好,他是怎样的人可以不在意,流氓、汉奸、贪官、黑社会佬、花花公子都没关系。潜意识里,甚至他对别人越坏越好,尤其是女人,玩弄的女性越多,心里反而越得意。只有这样,方才显得自己魅力无穷,具有铁幕诱惑,人家什么人都不爱,对谁都没感情,就对你柔肠百转。
当一个功成名就,家有太太,还能挥手招来一片云彩的男人,偏偏就要对海藻霸王硬上弓时,海藻也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一贯的淑女形象推了几下,很快就屈服了。她心里没准止不住地兴奋,回家就老寻思着如何成为双面夏娃,怎样才能在另一边表现得更像个吸引男人的情妇,不知她是不是低俗言情小书看多了。
宋思明是爱海藻的,我不否认。所有包二奶的男人一定程度上都对二奶有些许感情。但是,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这种爱不足以使他放弃原配,不足以使他许以未来。甚至,宋思明还不断破坏海藻的后路与希望。他不会离婚,却不让海藻结婚;他不给名分,却要海藻生育;他可以告诉全世界,他在逢场作戏,玩官场男人的潜规则,却因为海藻随口说的"逢场作戏"而震怒,强迫海藻说爱自己。这一切皆反映了这个可笑男人的龌龊心理。
他那一点爱意皆源于他的心胸狭窄与对青春消逝的恐慌。海藻长得像他心中的初恋,一个人偶尔怀念初恋是可以的,其实更多的是怀念当时的自己。可一个男人长期对一个得不到的女人耿耿于心,甚至影响此后的生活,不是心胸狭窄是什么?难怪他还具有封建大男子、处女情节及重男轻女意识。
宋太说得太对。男人年轻时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没有。等什么都有了,却又老了。于是拼命追求年轻姑娘寻欢作乐,简单低俗的贱男直接去夜总会;宋思明这等复杂有才的凤凰男则想要包二奶,他要的是经由物质稳定全局,再通过他的精神力量与假想的青春魅力全面征服一个年轻女人,令她完全属于他,彻头彻尾地深爱自己。以此弥补自己的遗憾,以此显示自己的强大,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每当宋先生拼眉弄眼作死了想要弄出年轻性感有活力的表情时,我都想砸电视。你以为你阳光少年呀?
所以才总有老男人像宋思明一样,逼着年轻女孩恭维自己,"咦,你怎么能叫我叔叔呢?""哦,难道我很老吗?再说我生气啦。""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会不会喜欢我们这种成熟男士呢?"这些类似语言,估计许多姑娘都在不同场合听到,他们不是位高权重,就是黄金万两,同样的是,他们都庸俗下作,不见那个年纪的男人应有的沉稳优雅,应有的尊重女性与后辈。
宋思明死得活该,我不认为他是为海藻而死。他那是畏罪,加上家有男丁的希望彻底破灭,于是放手让大车撞自己。就算你认为他爱海藻也爱到骨头里,就是为海藻死的,我也不动心。一个人,是多重身分的结合。在老婆面前,他是老公;在女儿面前,他是爸爸;在百姓面前,他是公仆;在道德和良知面前,他应该是个大写的人,一个真正堂堂正正的男人,这些全做不到。就算他在二奶面前是个好情人,有什么用?
三、妇女解放,所谓何事?
曾经世界妇女大会在中国召开,我们向全世界展现了我们的妇女地位,我们的妇女就业率最高等等。其实,中国的妇女解放只有两件事:出门赚钱和情欲解放。
妇女解放的初衷是给予妇女更多的选择,没想到开一扇门关一扇门。家庭主妇哪怕在家再受宠,出门也倍受争议。这不难理解,社会经济使然,城市生活成本太高,不忽悠妇女出门上班,谁来帮助男人们养家。但奇怪的是,职业女性居然也不受尊重。
你既然肯抛头露面出来上班,那么你一定没什么底线吧,那么好吧,我们男人们、单位间都要喝酒劝酒才能成兄弟,席间没有"灵魂按摩师"怎么可以,一定要有女职员。但凡从事商业工作的,上到部门经理,下到收发室职员,有几个没有被上级老板要求晚上加班陪酒、陪吃、陪唱唱跳跳的。事业单位、公务员,只要单位间有往来,应酬也不会比公司少。
为了保证饭碗,你不得不牺牲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八小时以外没有加班费且伤身体地一杯杯灌下去,直到腾云架雾、五内翻腾。一不小心被某位人物看上,不接受还得让你穿小鞋,谁让你不懂得沟通感情,谁让你影响我们的财神爷,谁让你不和客户约会让部门业绩降低……
年过三十,已婚,有孩子,不属可YY范围,陪酒就没啥意思了。好吧,那你就窝在办公室里终年加班吧,二十四小时卖给公司了。稍有不顺就骂你"黄脸婆",谁让你上着班还有老公孩子,我要给你产假,还要忍受你惦记家里、不把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换句话说,自己的老婆就得一心一意爱家,别人的太太最好别老想着家里,工作要紧。哼,这世界不要太和谐……
女人解放了,可以施展智慧、体现自我价值了,聪明能干如杨澜鲁豫,还能有自己的事业。可多数女人不是杨澜,她们有的不是理想的事业,只是职业而已,养家的职业,这样更理应得到男人的尊重。未婚的陪酒,已婚的算黄脸婆,你们以为女人帮着你们算什么?女人抢着帮男人上班,男人却未必抢着帮女人做家务,养孩子更全是女人的事,男人也抢不走。
不要一谈到赚钱养家就妇女解放,一谈到家务孩子就封建思想--这是女人的事;不要一谈到酒局作陪就妇女解放,一谈到别人的家务孩子就露出资本主义老板的嘴脸--你们黄脸婆就是不好好上班……体谅一下吧,你也有母亲和太太。
情欲解放更不必说,希望女人在年轻时都不怕忌讳,二奶情妇都有脸当,方便他们满世界当采花贼;在年老时要安静详和,外面的别自以为还是美女不要脸的来找我,家里的别骂嚷嚷像胡紫薇把家丑全数出来。女人解放了,以为也占便宜,以为男女平等了,却不知有些事永远平等不了。到时怀孕、手术全是你的事,人家还嫌你不吃药、添麻烦。
明知道女性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在离婚问题上处于劣势,却没有什么好的法律法规维护妇女的各项权益,以至小三问题一来,权衡利害,还是得忍气吞声,别无他法。于是后方稳定,红旗不倒,更加剧小三问题,毕竟老婆不能丢。这几十年风风雨雨、起起伏伏的感情,外头的小三她能比吗?老了不中用了,还是得老婆搀着;出了事了,还是得老婆帮着。多能算计!简直是外人享福,内人受气。怨不得宋太推海藻那一把。
中国的妇女解放几十年算白搞了,确切地说,全为男人们忙了。
四、某时,那些无力避免的自私……
看这部剧最令我难过的,是海萍和苏淳。他们不是坏人,只是普通人,有一点虚荣,有一点无知。当他们埋怨工作还要负担各项人际费时,当他们辛苦地在城市里奋斗时,也会责怪社会的不公,也一定讨厌贪官们。可是,当宋思明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他们时,尽管目的明显,代价是妹妹的前途,他们却无力拒绝,不能避免自己的自私。
我不忍心责怪他们,高利贷和牢狱之灾对一个普通百姓家庭,都是灭顶之灾,他们只能接受。也许他们会告诉自己说--做小三的不是自己,他们没有让海藻做的,是她自己选择的,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
但如若他们肯做一个榜样,让海藻明白金钱买不来一个人的尊严,也许海藻不会那么笃定地继续走二奶的路。我想,当宋思明总能替她解决所有的麻烦,使她总能具有优越感地在姐姐面前拍胸脯时,她就更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了。小恩小惠,吃好点喝好点穿好点,海藻都乐不可支,何况"大恩大德"了。
还是郭妈妈想得明白,作为一个公仆,替老百姓解决困难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可他却利用这一点,引诱年轻女孩,换取寻欢作乐,真算得上坏事做尽,死得其所。
老百姓的一点实际困难,难道就只能靠一个老太太的搏命和一个年轻姑娘的前途才能解决吗?
更让我难过的是,尽管海萍经过努力,事业开始成功起步,但开始的线是谁搭的呢?居然还是宋思明这种货色。显然,金钱与权力的影响,已经无孔不入,无法回避。
整部剧中,最完美的角色,竟然是美国人马克。他绅士、宽容,无私地帮助女性朋友,没有任何企图。假使宋思明有马克的高尚情操,当他看到一张年轻的,酷似他初恋的稚嫩面孔时,能动一点点恻隐之心,只是无私地帮助她,来使自己内心得到平静与快乐。那么,整个故事就会改写。难道只有在发达国家,才会有马克那样的男人吗?
经济的发展影响着我们的价值理念。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富裕,但有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将高贵、忠诚的价值理念给予下一代。
那些理念,绝不是成功男人的身边一定要有二奶的潜规则;绝不是为走捷径就可以恬不知耻;绝不是为自身利益可以默认亲人沉沦;绝不是曲意奉迎,四处结交酒肉朋友;绝不是女人只能无奈忍受背叛的伴侣;绝不是小老百姓只有成为茅坑里的石头才能换来栖身之所;绝不是为了榨取更多的商业利益就可以不尊重女性、不理会民心、陷害忠良、官商勾结、极尽无耻之能事……
如果这些是转型期的痛苦,那么快点过去吧。给冉冉、婷婷及正雄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我真的不希望,长大以后,他们又变成了《蜗居》里的大人。
几日前,与国内的一位老朋友聊起来。说他老,一是我们相识的时日够长,二是他当真老。
既是这样,每每我说道貌似轻狂的话题,他便心疼起我来,教导我每遇一则情况,该如何分解。
自然他老的处事也有我不赞同处,便会反驳,于是老友便祭起一句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继而"你听我的怎么会有错"。
老友一辈子在墙内,故而出去放过风,也不过个把天数,果然活过我倍数的年头,一辈子听闻的无不是被人拣选过的,那是盐或是饭也好,终归是被人呷了,道声"可以",他再来吃;经走过的,无论是桥还是路,总是人往他身上贴一张"准行证",再行过去,说不定来来回回也是那几座桥,踏不出什么新颖。而那堵虚无的墙,也不曾听他说起过翻过去几次,探一探头。里里外外顺着笼子打圈圈,最终豪言道:我经行了几个赤道的路程。这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终归朋友,我是不忍让这一席话夺口而出,伤他的心,只是应应诺诺罢了。
我们惯见了摄影师胶片上纹刻交纵的苍老面容,我们也会听见某山某村存了一位百岁的寿星,我们这一国里是不缺老者的。比方起来,若把一国一地视作一人,我们也惯会以年龄说事儿。但那经年累月,若是全部横遭暴戾,也不思呼喊,只是积累了如何同强奸犯一并进入高潮的经验,纵使千年万年,又有什么可以值得夸耀的。
当然,我也许有一项可以赢过老朋友,我摸过的奶比他摸过的人还多了。"这又怎样?"我问他。